文化周刊 | 沙漠玫瑰

原标题：文化周刊 | 沙漠玫瑰

■ 岑晴

那天去花市选花。文化正值夏天，周刊花圃里青翠如染，沙漠芳菲深深浅浅，玫瑰占尽妖娆。文化

在花市粉黛的周刊三千“佳丽”中间，我注意到几盆绿植出落得颇为与众不同。沙漠它们有着青褐色的玫瑰茎座，粗壮得像一个攥紧的文化拳头，上面盘桓着小蛇一样的周刊虬枝。拳头上伸展出七八条挺拔的沙漠枝丫，直指苍穹，玫瑰枝丫顶端三五片叶子横斜着，文化似小小芭蕉扇，周刊肥厚嫩绿。沙漠这一副虎头虎脑的模样，在一众莺啼燕语的“娇娥”里，倒像是翩翩公子。

我问园工：这是什么树？园工笑答：沙漠玫瑰。

我一脸狐疑，这看起来哪有玫瑰的半点绰约风情？园工又笑道，这花很好养呢，不用经常浇水，开花也很漂亮。我点点头，暗自思忖，既是来自沙漠的精灵，性情必是彪悍坚忍，与我这种放养型的牧花人甚是相得益彰。于是毫不犹豫地带了一盆回家，同时还带回了一盆江南玫瑰。

两盆花肩并肩摆放在阳台上，别有一番风味。一个细枝弱叶，一个粗枝大叶；一个风来轻舞，一个正襟危坐；一个顾盼生姿，一个心无旁骛。活脱脱是女儿国国王遇上了御弟哥哥的既视感，让人不由得对沙漠玫瑰生出“这呆头鹅”的打趣来。

因其“沙漠”之名，我对沙漠玫瑰的照料就偷懒一些。有一次，连着五六天没有浇水，夏天的太阳又极毒辣，它也只是不动声色地黄了几片叶子，整体照样蓬勃如初。黄叶子轻轻触碰就掉下了，叶辞树都辞得十分干脆利落。我由此相信它是顽强刚毅的。它粗壮的茎干，如同驼峰，蕴藏着丰盛的力量，来抗衡艰难困苦的境况。我有时候看着它，又觉着似一座小山峰，那棱角分明的曲线，勾画出沉默的倔强，任天地间风吹雨落，自是巍然伫立。

大约一个月后，沙漠玫瑰顶端的叶片间悄悄冒出三四个“青豆粒”来，渐渐抽长成拇指般大小的花苞，小酒瓶状。苞身青中泛红，尾巴是一小段卷合着的花瓣，尖尖的，绛红色，仿佛在酝酿着什么。我将掌心轻轻托着它，细细观赏，不禁痴想，如果我去吻一下这美丽的“小瓶子”，花苞会不会“噼啪”一声打开，里面坐着一位可爱的拇指姑娘？

过了三五天，在我的满心期待里，花瓣儿不疾不徐地吐露芬芳，成了小喇叭状。原先的绛红色褪去些许深沉，变成了明丽的桃红色。但整朵花儿不是一色红透，而是红白相间，宛若在姑娘白皙的脸庞上晕染出精致的红妆，是一种不单调的既清且艳之美。阳光的热情使之具有通透晶莹的质感，愈发楚楚可人。

又是一个星期的斗转星移，花朵儿便相约在枝头竞相盛放了。一个枝头三四朵，七八个枝头连成一片，相互簇拥，衣香鬓影。远远望去，像一把撑开的花伞，又像一团彩云萦绕着青峰。这茎枝的苍劲有力衬托着花儿的娇憨如絮，自然流转出一种刚中有柔、柔中有刚的意态风韵，让人赞叹不已。

这亦刚亦柔的绝美之姿，让我想到，这不正是世间事物展现出的最好状态么？

刘禹锡诗云：遥望洞庭山水翠，白银盘里一青螺。这是山刚水柔的天成；

梁羽生武侠名著《萍踪侠影录》里这样描绘顶级的武功：师出同门的张丹枫和云蕾，一个所学的元元剑法有如卧龙，一个所学的玄机剑法有如凤雏，双剑合璧，天下无敌。这是阳刚阴柔的相契。

书圣王羲之的行书字帖《兰亭序》被誉为“天下第一行书”，千百年来倾倒了无数观者，后人评说：“飘若浮云之轻盈，矫如惊龙之遒健。”这是刚柔合一的至臻妙境。

而作为世间万物之灵的人们，性情上既有阳刚之气，亦有柔和之美，在心思、言语、行为上自然地遵循刚柔相济的风格，不也正是立身处世的最佳境界吗？

在家赋闲的曾国藩，潜心研究黄老之道，反思自己的言行，终于惊觉：是自己行为锋芒毕露，刚烈太过，像一只刺猬浑身尖锐，才会导致自己被孤立的局面。幡然醒悟的曾国藩，写下了这样一句话：含刚强于柔弱之中，斯为人之佳境。

刚，是一种风骨和韧劲，是坚守原则底线的正气，是面对逆境的勇敢顽强和面对顺境的初心不改，是不过分依赖的自立自强，是对人生理想的不懈追寻；柔，是一种宽容和圆润，是上善若水的以柔化刚，是巧妙的婉转和智慧，是不伤及他人自尊的善良，是对世间的爱意和温暖。刚柔合和，柔而有骨，刚而有情，是人情练达的文章里跃然纸上的沙漠玫瑰，是自我保护和自我成长的最强铠甲。

最近看关汉卿元杂剧《赵盼儿风月救风尘》改编的电视剧《梦华录》，女主赵盼儿轻衣罗裙，姿容绝色，是一个温婉的江南美人，也是一朵在市井烟火中傲立的沙漠玫瑰。她的人生态度是：人贵在自立自爱自强。凭着一股子风骨柔情和聪慧，她突破重重阻碍，终在“东京居大不易”里开创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。（岑晴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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